自大成狂的妄人

时间：2023-02-10 来源：方舟子作者：新语丝条评论

原题：自大成狂的妄人饶毅

　　 ·方舟子·

　　我有一个大学同班同学，现在是一家生物技术公司的老总。几年前，他在北
京参加一个业界的会议，被请去做演讲。他演讲之后刚好是饶毅、施一公、王晓
东三个人一起上台做对话，他就留下来听。饶毅的开场白是：“你们今天很幸运，
能够听到三个最杰出的华人生物学家一起指点生命科学的发展方向。”我那个同
学难以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狂妄自大的人，笑着向我转述，我还觉得是不是有
什么误会，饶毅是不是在开玩笑。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误会，也不是开玩笑，饶
毅是很认真地相信自己就是最杰出的华人生物学家的，他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再
次重申了类似的观点。

　　前几天，中国遗传协会搞了一个纪念孟德尔诞辰200周年的活动，把饶毅也
请去了，对饶毅的介绍是：神经生物学家，爱好广泛，包括爱好遗传学。饶毅对
这个介绍很不满，昨天专门写了一篇文章驳斥中国遗传协会，题目叫做《如果我
不是遗传学家，全体华人就没有遗传学家》。这意思是他在华人遗传学家当中排
第一，如果不把他算成遗传学家，排后面的当然也就都失去做遗传学家的资格了。
他在文章里还说他是发育生物学家，同样，“如果我不是发育生物学家，全中国
就没有发育生物学家。”他说他还是生物化学家，而且达到他这种程度的生物化
学家在华人当中不超过10个，稍微谦虚了一点，不是排第一，是排前十。他还说
自己可以称为分子生物学家，更谦虚了，不排名了。

　　神经生物学、遗传学、发育生物学、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可以说是生命
科学最重要的五个领域。饶毅认为自己在最重要的五个生命科学领域都成名成家，
而且大都达到了最顶尖的水平，认为自己有理由这么标榜自己。他何德何能呢？

　　我们说一个人是什么学家，指的是他在那个领域从事研究，并做出了一定的
贡献。饶毅说自己是遗传学家，就应该列举自己做了哪一方面的遗传学研究，解
决了遗传学的什么问题。但饶毅不是这么论证的。他的论证方法是：

　　第一，讲师承。说自己读博士的时候上过遗传学的课，这课是美国著名的遗
传学家讲的。还说自己的博士生导师詹裕农（从台湾到美国的移民）是摩尔根的
直系。我查了一下，詹裕农的老师的老师的老师是摩尔根。问题是，师承跟是不
是遗传学家有啥关系？好多人上过遗传学课或者老师是遗传学家，后来改行不从
事遗传学研究，能说他们是遗传学家？何况詹裕农做的并不是遗传学研究，他也
是研究神经生物学的。他不称自己是遗传学家，而自称神经生物学家，饶毅跟他
隔了一代，怎么反而称自己是遗传学家呢？

　　饶毅论证自己是遗传学家的第二个理由是，他曾经给北大的本科生开过遗传
学的课。开过课和是不是遗传学家是两回事。开过遗传学的课可以算遗传学老师，
不等于是遗传学家。我们说的遗传学家应该是从事遗传学研究的。

　　饶毅的第三条理由是他做的研究用到了遗传学的方法。做研究用到遗传学的
方法跟研究遗传学也是两回事。用到遗传学的方法，只是把遗传学作为工具来使
用而已。遗传学的方法是生物学研究的很重要的方法，从事生物学研究的人难免
都会用到遗传学的方法，能够因此就说从事生物学研究的人都是遗传学家吗？

　　饶毅还说，他是美国遗传学会办的《遗传学》杂志的编委，也在这个杂志上
发表过论文。听上去好像真的是在从事遗传学研究，其实也不是。《遗传学》杂
志涵盖的范围很广，不只是遗传学，跟遗传学有点交叉的其他学科也都包括在内。
它有很多编委，研究各个领域的都有。饶毅被分在神经遗传学与行为学的领域，
是作为神经生物学家，而不是作为遗传学家进入编委的。饶毅在这本杂志上只发
表过一篇论文，是今年5月份发表的，研究的是跟睡眠有关的一个基因。这依然
是从事神经生物学研究，跟遗传学研究没有什么关系，不能说研究一个基因就变
成研究遗传学了，因为现在的生物学研究或多或少都是跟基因有关的。

　　所以，饶毅证明自己是遗传学家而且是华人遗传学家第一人的理由都是很奇
怪的。他在文章中主要是证明自己是一位遗传学家，至于称自己是发育生物学家、
生物化学家、分子生物学家，没有做详细的论证，但同样是以牵强附会的理由来
标榜自己。

　　饶毅最近一段时间发表了不少文章，都是在吹嘘自己多么懂生物学。不知道
是不是被我刺激的，因为我老批他不懂生物学、缺乏生物学的基本常识。例如，
今年7月份，他发表文章说自己是华人当中最懂生物医学的，而且30年前就已经
是最懂的了。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最懂生物医学呢？他说他有三个优势。第一个优
势是早在大学本科就开始读英文文献了。第二个优势是阅读很广泛，生物学方面
的杂志什么都看。然后他很谦虚地说，这两个优势现在可能已经有年青人超过了，
但还有第三个优势是别人没法超过的：用9年时间读了一个生物学博士。花这么
长的时间来获得生物学博士的确是别人难以超过的，但是花这么长时间读博士跟
最懂生物学有什么关系呢？一个人用了很长的时间来完成博士学位，我只能说这
个人比较笨，而不是最懂。

　　今年7月，饶毅批华大基因的CEO尹烨，因为尹烨用三年时间就从哥本哈根大
学获得生物学博士，饶毅嗤之以鼻。他自己花了9年时间获得博士，就认为别人
花3年时间获得博士学位是不可能的，只能说明这是一个劣质的博士学位。他这
是一棍子把欧洲大学的生物学博士都打倒了，因为欧洲大学一般用三年时间就可
以获得生物学博士。而且，饶毅还说哥本哈根大学的生物学研究非常差，这就惹
怒了哥本哈根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发了一封公开信驳斥饶毅。饶毅写了长篇文章
反驳，标榜自己多么伟大。哥本哈根大学中国学生会的文章里提到哥本哈根大学
生物医学做得很不错，获得过多个生物医学方面的诺贝尔奖。饶毅说那不能说明
什么问题，诺贝尔奖委员会水平还不如他，他经常批诺贝尔奖委员会发错了诺贝
尔奖，诺贝尔奖委员会意见跟他一致的时候一般是对的，不一致的时候多数是错
的。这意思就是没有谁比饶毅更懂诺贝尔奖该怎么颁发，应该交给他来颁发才是
最正确的。

　　饶毅还说丹麦的所有华人没有谁比他更懂基因测序。为什么呢？饶毅说他在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读博士生的时候曾经手工做过基因测序，所以他比谁都更懂基
因测序。那时候没有测序机器，都是手工测的，而现在的基因测序都是自动的，
这跟懂不懂没有关系，不能说手工干活就比自动化干活更懂。我读博士的时候也
手工测过基因的序列，我可不敢说我比谁都懂基因测序，只能说对基因测序有一
些了解而已。

　　这不禁让人想起饶毅经常批的美国前总统川普。川普的一个口头禅就是“没
有谁比我更懂”：没有谁比我更懂经济、没有谁比我更懂军事、没有谁比我更懂
医保，甚至没有谁比我更懂气候等等。有人曾经把川普的这些讲话给串起来，多
达几十条“没有谁比我更懂”。但是，川普的这些说法只是口头禅而已，是一个
自恋狂的吹牛，目的是吓唬住别人，并不是真指望别人相信。他自己也不信，说
完就完了，吹过的牛自己可能也忘了。而饶毅是很真诚地相信自己比谁都更懂什
么什么的，因为他不是说过就完了，还写文章去论证，列举理由证明他真的比谁
都懂，虽然论证的理由很荒唐。

　　这是一种精神疾病，叫做“伟大妄想”。这种精神疾病的一个特点是患者很
真诚地相信自己无比伟大，是别人达不到的高度，是一个天才，而且认为自己有
很充分的理由来证明这一点。只不过在别人看来，他只是一个妄人，那些理由都
是荒唐可笑的。这种精神疾病的另外一个特点是不理睬别人的怀疑和质疑，对于
负面的评价、反面的证据都是视而不见的。我指出了饶毅很多生物学方面的常识
性问题，证明了他实际上很缺乏生物学基本功，但他都一概不予回应，装作没有
这么一回事。这种人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虽然他这种信念已经影响到生活
了，比如影响到人事关系了，但他们无所谓，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们。只要他自
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我以前跟饶毅打过一些交道。那时候他还在美国或者刚刚回中国没多久，还
没有暴得大名，还没有成为“明星科学家”。那时候我还没有觉得他有多么不正
常，也许已经有苗头但没有暴露出来。这几年他突然变成一个妄人，是中国的大
环境造成的。他在美国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学家，一般公众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回到中国，公众一下子都知道他了，变成一个家喻户晓的“明星科学家”，媒体
也不断吹捧他是“科学界的鲁迅”、“中国科学的良心”，这就让他自我膨胀、
自大成狂。

　　而且，自媒体的出现也让他营造出能陶醉其中的另类世界。还有一大批粉丝
来配合他、吹捧他。不管他发表了什么文章，怎么吹嘘自己，他的微信公众号下
面都有很多人在吹捧、附和，说他霸气、自信，很有实力，有资本这么吹自己，
是名副其实的。微信公众号的评论必须作者放行才能发出来，这些评论都是作者
筛选出来的，说明他很赞同、欣赏这样的评论。看他的微信公众号就跟进了金庸
笔下的星宿派一样，只看到一帮弟子在不停地、肉麻地吹捧丁春秋。这让饶毅更
是自得其乐，更加飘飘然，病情也就越来越严重。

　　2022.9.9.录制
　　2023.1.29.整理

北大著名教授的智商不满80

　　·方舟子·

　　北大教授兼首都医科大学校长饶毅对今年的诺贝尔奖进行了一番点评，对生
理学奖的颁发很不满，认为发错了，那个瑞典科学家没有资格得这个奖。我曾说
过，饶毅这么说恰恰暴露了他不学无术、不了解遗传学。这么认为的并不只我一
个人，只要是专业人士，都会觉得饶毅那番点评非常可笑。有一个姓夏的博士，
北大本科毕业，在美国得了博士之后回到了中国。他对饶毅的这番说法也很不以
为然，特地写了帖子分析饶毅说法的错误。

　　饶毅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反驳夏博士，但饶毅并不具有具体分析、具体反驳的
能力，而只是针对夏博士文章中的一句话。夏博士在文章中说，我想绝大多数人
类遗传学家都不会同意饶毅的看法的，虽然饶毅自诩是华人当中最懂遗传学的，
也不过如此。这话让饶毅很不满，认为夏博士是在造谣，要他道歉。饶毅说他从
来就没有这么说过，只说过“如果我不是遗传学家，全体华人
　　就没有遗传传学家”。

　　按一般人的理解，饶毅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是华人中最懂遗传学的。但饶毅
却说他并不是在表达自己是华人中最懂遗传学的，并没有把自己当做遗传学家的
最高标准，而是当做最低标准。这就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了。他说如果他不算遗传
学家，在全体华人当中就没有遗传学家了，显然是把自己排在华人遗传学家当中
的第一位，如果把他去掉，后面那些都算不上遗传学家了，这怎么说是把自己排
在华人遗传学家当中的最后一位呢？去掉最后一位并不影响别人当遗传学家啊。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打一个比方大家就能够理解了。假设有人说，我
们班如果我不及格的话，就没有人能够及格了。他是说自己学习最好，还是说自
己最差呢？很显然，他认为自己是学霸，是班里学习最好、排第一的，所以他不
及格就没有学生能及格。但凡有点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就应该这么理解才对，但
饶毅却把最高标准和最低标准搞颠倒了，表明他不具有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

　　有人可能会说，你说饶毅没有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
太严厉了？他会不会只是一时口误或者一时糊涂？不是的，饶毅还专门写了一篇
文章来分析他那句话的逻辑关系。也就是说，他经过了认真的思考、推敲之后，
最终还是把最高标准和最低标准给搞反了。这只能说明他真的没有基本的逻辑思
维能力，这一点我以前在批评饶毅时也反复说过了。但是以前涉及到的问题比较
复杂或者比较专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理解的。现在这个问题非常简单明了，
既不复杂，也不专业，只要有正常的智商，都能够理解。如果不信，就拿这个问
题去问北大的学生：饶毅说，如果他算不上遗传学家，全体华人当中就没有遗传
学家了；他这话隐含的意思是不是在全体华人当中没有谁比他更懂遗传学？我想，
任何一个北大的学生都会同意饶毅的意思的确是这样的。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逻辑
都理解不了，那是绝对上不了北大的，也许混入江西医学院还有可能。所以，这
事可以证明饶毅不具有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也就是说，他不具有正常的智商，
智商不满80。智商不满80的人，俗称“弱智”。

　　有人可能觉得奇怪，如果饶毅没有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怎么能够上大学、
研究生，最后还当上了名牌大学的教授呢？正如我以前多次说过的，饶毅的生物
学基础非常差，那么为什么没有生物学基础的人也能当上生物学教授？这就是撞
了大运。由于因缘巧合，碰巧让他上了大学、研究生，当了教授。这个世界太大
了，什么事情都是能够发生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所以连弱智的鸟也能够变
成大鸟。这其实也不算特别罕见。我批过不少大学教授，主要是中国大学的教授，
他们也表现得没有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也就是说，没有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要
混上大学的教授，特别是混上中国大学的教授，并不是小概率事件。饶毅以前写
过一篇文章，说研究生物学不需要高智商，很可能就是他的自我写照。

　　一个没有基本逻辑思维能力的人能够混上大学教授，甚至混上名牌大学教授，
本来是很侥幸的一件事，如果有自知之明，就应该低调一些，少说为妙，言多必
失，话说多了就有可能把自己的底细暴露出来。但饶毅是反过来的，他非常的高
调，在生物学的各个领域，甚至在生物学之外的其他领域，频繁发言、评论，要
当懂王，要做出谁也没有他更懂的样子。话说得越多，暴露得也就越彻底，让人
们越知道他连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都没有。

　　但是，饶毅暴露得再多、再彻底，也不影响他在中国的名声，还继续当他的
明星科学家、学术权威、中国科学的良心、学术界的鲁迅。这是有民意基础的。
不信，去他的微信公众号看看评论，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我刚才说了，这里
面的基本的逻辑关系本来是非常简单明了的，只要有正常的智商就应该能够明白。
但是饶毅反驳夏博士那篇文章下面的评论中，有很多人都认为夏博士误解了饶毅
的意思，说夏博士是在造谣，要夏博士道歉。饶毅的粉丝有的跟饶毅一样不具有
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经过思考以后就真的认为夏博士冤枉了饶毅。还有些应该
是有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的，却被饶毅的光环给吓住了，认为这么伟大的人说的
话肯定都是对的，就不再去做深入的思考。

　　一个没有基本逻辑思维能力的人会被这么多人当成学术权威、学术界的鲁迅，
就是因为中国社会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社会，在一定的程度上很适合缺乏基本逻辑
思维能力的人混，而且可以混得特别出色。

　　2022.10.9.录制
　　2023.1.30.整理
来自http://xys.org/xys/netters/Fang-Zhouzi/blog/raoyi13.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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